【壹】

两人并排躺在一根桃树枝上，午后的阳光透着叶缝细碎落下，映着小姑娘被树枝刮得破破烂烂的紫色留仙裙。

她也瞥见了，心疼极了这身衣裳，眨眨眼，硬是不让眼泪掉下来。

“怎的了？谁让你跟着我蹦蹦跳跳。”他悠哉悠哉地伸手摘了颗桃儿，随手扔给她。

小姑娘愣愣地接住，咬了一小口。

“这可是嫦娥姐姐送我的第一件礼物，用东边的紫气和西边的霞光一针一线织出来的。”她懊恼地揪着乌发，愤愤地瞪了他一眼，心想这猴子真是好不识趣。

他没有再接过话题，阖着目。

小姑娘也一声不吭地把桃儿吃完，双手抱膝，突然很正经地，一字一句地，清楚地说：“猴子呀，我觉得我该长大了。”

“呸，长大个屁。”那人头也没回，语气仍是往日的不羁。

“太幼稚了可是没有意中人会娶我的。”小姑娘想了好一会，憋出这个答案。

“什么意中人？”他忽然睁开了眼，直勾勾地盯着小姑娘。

“不用长大，我宠着你就好。”

紫霞只记得那天那人的眉眼含笑，明明是一副顽猴的模样，肩膀都没长开却意外可靠。

紫霞，动心了吗？

动心了。

【贰】

她穿着破破烂烂的紫色留仙裙，在花果山晃悠。

“嗨，太久不回天庭，也不怕你那王母娘娘责罚。”

他摸了摸下巴，看着在溪水中玩得正开心的人。

姑娘那留仙裙沾了溪水染了泥土，阳光下却显得格外绚烂。

“我才不想回去哩，你以前不是大闹过天宫？捣得天上鸡犬不宁，我只记得王母脸上的粉是一层一层地掉。”紫霞咯咯直笑，好不天真，不谙世事。

“那你倒是把身上那衣裙给整理好呀。”孙悟空靠在棵桃树旁，只见一只小狐狸顺着树干欢脱跑下，懒洋洋地趴在他肩头。

“我可不懂这针线活，其实我倒是更希望这破洞让我的意中人来填补好。”紫霞赤脚走上草地，有些扎脚。

“像个小乞丐似的谁要你咯。”他挠挠那只狐狸的头，灵巧地闪躲过这飞扑过来气急了的人。

“这是理想！”紫霞气急败坏地瞪着这促狭笑着的人。

那肩头的狐狸也跟着笑。

紫霞，动心了吗？

当然，只是有一点点变了。

【叁】

“这狐狸怕是还有几个月就可以幻化人样了。”

“公的母的？”紫霞丝毫不在意，把紫青宝剑放在月亮底下。

那狐狸果真是有灵性的，猛地扎进孙悟空的怀里不肯出来。

“怕是只母的。”他被逗笑了，转头问她：

“给她备身衣裙吧？”

“随你。”她盯着自己的宝剑看，敷衍应和。

“给她做件你这样的衣裳好了。”狐狸的眼分外明亮，澄澈极了。

她真是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。

她衣服破了也没见他有一丝缝好的想法。

“你对这只狐狸什么感情？”她眯着眼，抬头望着月亮。

“人家救了我，总该报答的，”

噢，原来齐天大圣孙悟空也会有被救的一天啊。

紫霞牵着嘴角笑了笑。

“东边的紫气西边的霞光，六十四天的月灵映射，断了一天就废了。”她起身拍了拍衣角，发现袖口的破洞倒是越来越大。

紫霞，动心了吗？

想把心收回来了。

【肆】

九尾的狐狸幻化成人，真真是美极了。

她与她，一个如月，一个似光。

紫霞一改往日的模样，不吵不闹，安安静静，每夜陪着她的意中人纺织紫色留仙裙。天若是阴了，他一个金箍棒把乌云劈开；下雨了，定冲上云霄叫雷公把雨停了。

紫霞只是在旁边看着。

有一天，她找嫦娥又讨了一件衣裙。

烟霞色的银罗画纱长衣。

那件紫色留仙裙也是完工了，正巧穿在女子的身上，形成了可笑的对比。

可他好像并没瞧见那烟霞色的美，眼前如桃花般的女子才最深得他心。

“真是美极了。”

她第一次听见他夸赞一个女子。

紫霞，动心了么？

不知道。

【伍】

“嫦娥姐姐，动了凡心会怎么样？”

女子手上的银丝轻轻一颤。

“紫霞，别动心。”

她搁下手中的线，淡淡道。

“我觉得我的心已经不在了。”

她天天穿着那烟霞色衣裳，却终究一人孤芳自赏。

紫霞，动心了么？

我想要死心。

【陆】

那只小狐狸堕魔了。

孙悟空本只是妖，如今也跟着成了魔。

原因是天庭的人缉拿妲己。

从此他们二人老死不相往来。

紫霞，动心了么？

我求你把我的心还给我。

【柒】

只记得仙魔大战那天，紫霞翻出了压在柜子底下的那件紫色留仙裙。

她自己勉勉强强地把破洞缝好了。

那意中人，当真是身披金甲圣衣，脚踏七色云彩，好不威风。旁边女子眼眸干净，身着他做的衣裳，竟穿出几分妖冶。

紫霞提着紫青宝剑，释怀极了。

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除掉你了。

她微微一笑，剑法刁钻毒辣，只是针对着那和她穿了一样衣裙的人。

她略过她耳畔，勾唇悄悄道：“你若是把那衣裙给我，我定不伤你一分一毫。”

妲己也微笑，美的惊心动魄。

“仙子还真是爱惨了我的夫君。”

紫霞瞳孔猛地睁大，紫青宝剑险些脱手。

“我杀了你。”

只是个九尾狐妖，哪比的上活了五千年的仙人？

紫青宝剑毫不犹豫地插入她的腹部，染红了那件宝贵的留仙裙。

只是下一秒，她的心脏犹如爆炸般被震碎，伴着暴怒。留仙裙被染得更红了，像她在冥界见着的彼岸花。

“够了！紫霞！”大圣急忙飞奔过来给了紫霞一棒。

噢……这一棒倒真叫妖魔神仙为之颤抖，魂飞魄散。

【捌】

“猴子，我太幼稚了，不会有意中人喜欢的……”

只是再也听不着那一句回答，

也再也见不到眉眼含笑的模样。

我的心，还给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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